【再就业群像】俺们是正经杀手-逸铭朤

本章主打金玉亮远往事

自我感觉并不是很虐

第十一章

一路走来

看着两个弟弟睡着后，张远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。窗外一片漆黑，雷声阵阵倾盆的大雨劈里啪啦地砸在窗子上，听得人心焦。一般这种天气都是难熬的，身上的伤疤会红肿瘙痒，关节处就像是有锉刀在磨，较着劲的疼。干这行儿的哪个说是能毫发无伤，一点儿疤痕没有？不过像他们这么严重的倒是少见，这一身赫赫战果都是要归功于TY的统领人龙女士。他们哥六个里也就王栎鑫能稍微好些，最痛苦的当属苏醒，当初他那个模样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。

张远紧了紧手心，体味着膝盖处丝丝的疼痛，与之并行数年习惯是早晚的事儿。他靠着墙缓了缓，一步一顿的朝着走廊深处的房间里走去。真正难熬的不只是Allen，小亮哥他也好不到哪儿去……

窗外的雨没有减缓的痕迹，豆大的雨滴砸向崎岖的泥坑溅起浑浊的水花，淡墨色的影子沿着墙体蜿蜒而下，除了思绪，一切都是那样平静。

推开房门，屋内只留了一盏微弱的灯光，张远觑着眼望去，那是他送王铮亮的小月亮。放缓脚步站定在床前，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向躺在床上的人。

灯光昏暗瞧不细致但依旧看得出苏醒的面色不好，整个身体蜷缩在床的一角，那双好看的眉蹙在一起，削瘦的面庞尽是痛苦之色。也就是睡着了，他才不会装得若无其事。他的手无意识的垂落在一旁，狰狞可怖的伤疤盘踞其上，显得是那般脆弱不堪，仿佛下一秒那抹纤细就会被毫不留情的斩断。张远轻叹上前，轻轻地握住腕子，眼眶微红，拇指细细地拂过那道伤疤缓缓将那人泛凉的手塞回被子里。

“刚给他上完药，今儿怕是要睡在这儿了。”因为苏醒的缘故那道声音很是轻缓，温柔似水的顺着光源缓缓撒来，张远愣了愣，恍然间似是又回到了那个布满尘埃的夜里，他怔怔地偏过头，王铮亮立于灯前，淡淡的金光布满全身，深而澄澈的双眼亦如从前。

“腿没事儿吧？”他顺手从桌上拿起一瓶膏药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，张远见状也便凑了过来“没事，咱这体质健步如飞。”王铮亮看着他一脸搞怪却是一声轻笑“拉倒吧，你那两步道儿走的，六十岁老头儿都比你顺溜。”说着边将手中的药瓶塞到他，感受着温凉的触感，张远微微笑了笑心底荡起暖意“虎子王糊怎么样？”嘴上问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，王铮亮动作麻利地抽出一根针管调配着大大小小的药物“贴好药，看着睡着了。”一旁的张远也没闲着，撩起裤腿细细地涂抹着膝盖处，那里也横着两道狰狞的伤疤，冰凉的触感使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。

“生哥还没回来？”王铮亮放平胳膊将刚刚调配好的药缓缓打入体内，灯光下他胳膊上的青筋与窗子上蜿蜒的雨滴有着几分相似，张远见状也顾不得自己这边，慌慌张张地从茶几上抽出棉签，却在刚刚好的时机按住了针眼。“生哥今天排了手术，不过应该快了。吃了药走的别太担心。”王铮亮单手收拾着桌子听得此言不禁莞尔一笑“他要是就那么去给人手术，一个手抖在出点儿啥岔子，咱可有的赔喽。”

张远没有接话，偏过头静静的看着他，那人虽不说但依旧瞧得见头上的汗珠和暴起的青筋。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，身体也是在微微发抖，可他却总是说自己无碍。

“小远，来帮个忙。”他极力的放松声音使对方听不出异样，可还是显得有气无力。张远放下裤腿搓了搓手心，极为熟练的拿起一管药膏攥在手中，随即便伸手帮王铮亮褪去了上衣。

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光洁白皙，一个个深褐色的疤痕尤如烟花般炸开，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后背，将未被侵染的脖颈和一小片肩头衬得是那般白皙。柔柔的灯光倾泻而下，每一处纹理都一如他心中那抹愧疚，深可见骨。无论几时回想都是那般窒息，自诩情绪管理超强的人却总是会在每一个雨天失态红了眼睛。

张远将药膏涂于双手，捂了捂掌心待到微微发热，轻覆于伤疤之上，温温的触感缓解了王铮亮针刺的疼痛，紧缩的眉头也稍稍舒展“手法不错，下次还点你。”打趣的话语在张远听来却心如刀割，他重复着揉抹的动作，努力睁大双眼不让眼泪滴落。

“你不该等我……”

……

在加入陈楚生的组织前张远隶属于marshmallows并且担任队长，团内一共五人，每次任务都是集体行动各自分配，作为队长他永远是下水（行动/暗杀）那类的。队长两个字带给他的不是更高的地位金钱权力，而是永无止境的惩罚和监牢。

除了虎子以外他是最熟悉TY水牢的人了，不出意外的话他是每周都会去那儿呆上一呆，与他那副生锈的手铐脚镣叙叙旧。水牢的举架不足两米，因位于地下常年潮湿阴暗，地面上是足以没过脚踝的积水。张远常常是双膝跪在冰寒刺骨的水中，一关就是一天。有时龙女士还会送他一套皮鞭蘸辣椒水套餐，张远也只能是咬碎牙往肚子里咽。只要任务出现一点儿纰漏，张远都会收到此份大礼，有时所谓的纰漏也只不过是成员的一句队长心软。张远记不清究竟有多少次因为这种荒诞无稽的理由挨罚，而他也是所有人公认的可以随时抛弃的人。

习惯了次次孤独的作战，无人的等待，无论受了多严重的伤，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，对于他来说，接应这个词等于挨罚。

加入哥几个后张远还是习惯于独自行动，因为曾经的经历还是会与孤独相伴。张远认为自己永远是那无关紧要之人，一枚弃子罢了。

不需要接应，不需要人等，因为没有人愿意。

那是张远来这儿后的第三个任务，前两次他完成的很出色，这次也是一样。开始前王铮亮实在是放心不下他一个人，好说歹说才说服张远与之共同参与。那时虎子还在养伤，苏醒还未脱离TY的掌控，王栎鑫在医院照顾俞灏明和虎子，而生哥忙着对付龙女士，好像能够跟随张远的也只剩他一人了。

也是一个如墨的夜，空中晃过点点微光，青云徐徐飘过入了那茫茫玄青。

王铮亮吸引了对方全部火力，张远借此时机溜进了目标室，在关门前一刻，他听到了那人温柔而坚定的声音“我在这儿等你。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张远像是被人钉在了原地，心情可谓是错综复杂，这句带有希望的话语却是将过往衬得更加阴暗。

一只被打怕了的流浪狗再见到人是不可能摇尾巴的。

事情的发展总是始料未及，据撤退时间已过五分钟，任务才算真正完成，正当张远准备离开时，屋内屋外齐刷刷的爆炸，因动作快躲在了保险柜后，勉强逃过了一劫。

在一次次爆炸声后，那扇黑黢黢的铁门带着炙手的温度。门后的场景是他不敢想的，矛盾和不安控制着他的呼吸，三次大爆炸，聪明点儿的都会跑了，估计又会是自己想办法回去吧。“等他就相当于是在等死。”这是marshmallows中的成员亲口说的。

张远抹了把不存在的汗，淡淡的苦涩弥漫开来，他不该有这么自私的想法，那人要是在等，身体损伤是不可估量的。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，拖着已然麻木的右腿，一步一顿地靠近那道让他心焦的出口。

紧张的期盼与恐于失落的挣扎交织，自嘲与愧疚在心底扎根牢牢地拴住了早已千疮百孔的心。“我在这儿等你。”蛊惑人心的话语从门后传来，张远知道那是幻觉却又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。

若是推开门，历经多次爆炸的墙体会顺势坍塌，自己所处的空间会不复存在，而门后的情况他一概不知，是不是自断生路他不清楚，而那个说要等他的人在没在，也不一定；若是从对门出去的话兴许还有一线生机，可同样他再也回不到这里……赌还是不赌。